“太聪明了，就没了童趣。”儿子说这话时，已是个初中生。那时候，他已开始不相信我能像孙悟空那样，随时可以变出他想吃的零食来。我也就笑着如实交底，将某些他童年时觉得不可思议的把戏，以自揭老底的方式和盘托出。儿子听后，笑得不亦乐乎，边笑边说出了这句令我相当意外的话。
儿子小的时候，在他的眼里我仿佛就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，无所不能。每当他说出想吃某样零食时，我就假装一本正经地对他说：“让我来变变，看看我能不能变出来，但你要先躲起来，最好躲远一点，还不能偷看。”儿子便信以为真，天真地以为我真的能变出食物，带着期待，听话地躲进厨房或房间，还将门掩上。
这时，我便将早先买好的食物拿出一些来，控制好分量，再将剩下的食物藏好后，大声喊：“可以出来了，我已变好了。”儿子等的就是这一句，急急地打开门，风一样地跑出来，快速地接过我递过去的食物。那欢天喜地的样子，让人忍俊不禁。我还假装着说：“真难变，变起来好累人。”儿子的眼里更有了崇拜。
有时候，我拿食品的动作慢了些，儿子便隔着门，冲我喊：“变出来没有？”我怕他跑出来看见我拿食物而露馅，便故意装模作样地大声回答着：“还没有变好，太难变了，你再等一下，不能偷着过来。你一过来，我就变不出来了。”儿子便耐着性子，仍旧“按兵不动”，躲在门后，等到我喊可以出来时，他一下子打开门，笑嘻嘻地跑过来。这时我背着手，当着他的面，猛一跺脚，大喊一声：“变！”将双手从身后抽出，食物真的就呈现在他的眼里。他立时表现出巨大的满足与欢喜。
也有他想要的食品，家中却没有准备的时候。这时，我仍假装要变，但后来拿出的食品不是他想要的，我便装作有些无奈地对他说：“不知怎么搞的，这次实在是变不出来，只能变出这个东西。”我把手中的食品递给他，好在他也不太计较，仍欢欢喜喜地接过去，幸福地享受起他的美食。那种简单的满足，往往让人心生幸福与甜蜜。
到他上初中了，他似乎对我的把戏有所察觉，便在一天晚饭时，以他的人生经验揭穿了我的骗术。这时他笑，我们也笑。我对他说不是我们舍不得给你吃，没有父母不想让孩子多吃的，只是怕你不懂得节制，才生出这招来。儿子听了，笑得更欢。我问他：“那时候，我说我能变，你信不信？”儿子也直言道：“信，当然信。我一直认为你是无所不能变的高手。”说得我们笑得更欢。笑过后，他以总结性的话语说：“人小的时候，还是不能太聪明，太聪明了，就没了童趣。”
一句话惊到了我。不能不说这句话有些经典的意味。我没想到对于我长期以来的骗术，他以这样一句睿智的话，便云淡风轻地带过了。多少年后想起，我仍有着会心的笑。
前两天晚上，儿子在帮我晾衣服时，忽然间心血来潮地对我说他想吃牛肉包子，让我变一变。言语间有着调侃，说完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。我听后也跟着笑了，说：“老爸老了，变不出来了。”在笑声中，我仿佛又回到了儿子的童年时代，逆着时光我看到了那个天真无邪的孩童，捧着我“变”出来的零食，一脸幸福喜悦的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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